艾玛

【极东】中华锅的自述(非国设/短篇)


*东篱耀菊寻月企划二宣,审核群号:628512821,欢迎加入!
*从六月底写到七月中还是无法改变的OOC,请谨慎阅读,比心♡


(一)

我叫中华锅,顾名思义,是一口品质优良的锅。

作为一口锅,我的本职是作为炒菜的容器,然而我的主人并不这么想——他是个生着一副好相貌的青年,乍看就不似一般人,所以想法自然也与常人不同。

所以多数时候我是作为厨房的一部分挂在默然地挂在墙上,而少数时刻我却是作为武器存在的。

没错,就是武器。你可别笑话我,比起那些做工上乘,外形优美的刀与枪,我的战斗力可是丝毫不逊色。你也许认为我太不懂得自谦,可自谦是人类的美德,与我并无关系。

我的外形与其他锅并无分别,无非就是一个凹面一个柄,没什么特别之处。之前和它们一起被摆在店里时也不是什么具有亮点的热卖品,只是那个叫王耀的青年恰好相中了我,才将我买回了家。

我被我的主人驯养了,也许这么说不太恰当,一口锅怎么能被驯养呢?可事实的确如此,自我被放上灶台,被赋予“中华锅”这个名字时我便明白——我同那些与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家伙是不一样的。

我的主人是一名私立高中的英语教师,虽然从他的长相与气质看来更像是语文或历史教师,可学校里独缺英语教师,就让他顶上了。他的英语口语也的确很好,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主人在课余会写些小说,具体写的什么我自然不懂,他是个挺成功的作者,这从约稿数量就能看出来。

只要一开始写作,主人便会进入一种心无旁骛,几乎称得上与世隔绝的状态,任你是天塌了还是地裂了也不能影响他分毫,与他平日的模样大相径庭——主人一向是随和惯了的,那些大家争破了头的东西他根本不会在意,唯独在写文章这件事上有股异常执着的拼劲。

我不知道主人究竟会不会做饭,自从他将我买回家之后就一次也没有使用过我,任我挂在墙上蒙灰。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尽管是私立学校,平时的课还是不少,何况主人带了两个班,压力更甚,三餐能在食堂解决就在食堂解决了,怎么有机会用得上我?

主人家的前院有棵榕树,枝繁叶茂,巨大的树冠为整个院子提供荫庇。若是刮起风来,绿叶便会随风通过大开的窗户钻进室内,弄得主人用于放置手稿的桌上都是叶子。他倒也不恼,每次都笑吟吟地清理了才开始写作,完成时往往已是深夜了。

大概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主人赶完了某个杂志社的稿子,正熄灯准备去睡时发觉窗边有动静——大概是有贼人看准了主人是一人独居,身边也暂时没有过于亲近的人,就企图夜半时分顺着院子里的那棵紧靠窗边的榕树入室行窃。正准备回房休息的主人自然发现了异状,他并不惊讶,仍是不动声色地步出了书房,进入与客厅相连的厨房,极为自然地摸黑从挂钩上将之前一次也没有使用过的我取下。

室内漆黑一片,我看不见主人的脸,只觉得柄被他充满力道地握着,我的心里(请允许我暂且这么说)顿时生出几分夹杂着警惕的喜悦来:主人在危难时第一个想起的竟然是我!

主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书房,因为熄了灯,书房里也没有一丝光亮,他略微调整了呼吸,静静站在那正在他柜子里乱翻的贼人身后,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凭一口与众不同的锅的直觉告诉我:主人是笑着的。

他大力擒住贼人的手腕,猛的向后一扯,在那人的叫声即将溢出喉咙前举起握于另一只手中的我,精准地砸向他的后脑勺。

一声闷响,主人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得我都来不及反应。他在确认那人只是暂时性昏迷之后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报了警……

所以我才确信自己能能作为像样的武器般存在。我的主人无论是长相还是举止都透着股文人气息,但他确实称得上文武双全,这让我心中的自豪感也更多了几分。

自那件事之后,厨房里的其他器具都对我格外尊敬,我当然明白我的价值来源于主人使用方式,但还是坚定地认为自己在主人心中的地位是不同的。

(二)

“实在抱歉,我这个学期带了两个班的课兼一个班的班主任,暂时没有时间为学生进行补习……对,非常忙碌……感谢您的理解。”

主人利用耳朵与肩膀夹住手机盘腿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大盒麻薯和一本包着封皮的文库本。他随手拿起一颗麻薯放入口中,挂了电话,随手翻阅着那本书,全然没有方才电话中所说的忙碌。

“叮咚——”

“来了!”

主人整了整身上宽松的白色t恤,起身去开门。

“抱歉打扰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名叫本田菊的少年,他跟在主人身后,抱着一大叠资料低着头进了门。

当时已逾五月,主人生活的城市几乎每日都骄阳似火,十天半个月也下不了一滴雨。院里榕树垂下的根须怕是都要蔫得打卷儿。

即使是这样的天气,那个少年的制服衬衫还是扣到了最上面的那颗扣子,从下摆到袖子都熨得平整,一丝皱褶也无——若是换了主人,前两颗扣子决不会扣不说,在这种天气袖子也至少会卷到肘部上方。皱褶?他一定会说:“又不是学校让我主持教师会议,何必在意那么多?”

你可别怨我见着美少年胳膊肘就往外拐,这锅我可不背,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

何况我本来就是一口锅,要背也是让别人背嘛!

那少年生得实在清秀,加之肤色白皙,声音富有磁性又低沉得恰到好处,更容易让人萌生好感。

他抱着那叠材料在桌前坐下,脊背笔直,是那种端正而拘谨的坐姿,又拿出笔记本和笔放在桌上,也不催促主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你的英语基础不差,只需就阅读和作文进行重点训练,英语成绩将会有较大幅度的提高……”

说实话,我很少见到能集中精神这样久的高中生。那个少年在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内都极为专注,几乎不见他走神,直到主人自己有些累了他才跟着一起休息。

因为已经立夏的缘故,天黑得越发晚了,外面常常是五六点了还大亮着。主人瞥了一眼窗外,放下手中的材料,吃了一个盒子里的麻薯。

“香芋味的,菊要不要也吃点儿?”

正一心整理笔记的少年明显愣了一瞬,他抬头看了主人一眼,又迅速将视线移开:“不用了,谢谢老师……唔……”

主人仿佛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径自剥开了一个麻薯的外包装塞进他嘴里。

“好吃吗?”

“……嗯”

主人的笑容与那些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没有任何区别,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少年白净的脸颊竟染上了红晕,与我之前见到的那些动辄嬉皮笑脸的高中生完全不同。

等等,如果我作为一口锅的理解能力没有出现偏差,主人应该是在给那个少年补习英语。

“我暂时没有时间为学生进行补习……”

看来主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日渐精进了。

(三)

那个少年并不是每日都会来,也不知他和主人是怎样约定的,大概是说只要有时间就过来。我也终于知道那样怕麻烦的主人为什么独独为他辅导英语:他是个正经得几乎称得上一板一眼的人,学习态度端正,绝不至于给主人添一丝麻烦。

这样的学生也是最得老师偏爱的类型。

“对于这类选词填空的题型,我们先要从词意着手:refugee,难民,covict,犯人。如果弄不清词意,是无法结合上下文填入单词的。”

“嗯,我记下了。”

天气已经彻底热了起来,阳光亮得晃眼,院子里的那棵榕树上不知藏了多少蝉,一齐叫起来时直震得人脑壳疼。

你说我不过是是一口锅,不用在意这个?因为我不是普通的锅嘛,所以偶尔也会有属于人类的烦恼。

那少年正写着题,目光专注地盯着习题册,长袖衬衫因为天气的缘故换成了短袖,露出了一截略显纤细的手臂,扣子却仍是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不断摇头的风扇将他乖顺垂着的黑发扬起,几绺不听话的索性向上翘了起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甚是可爱。

他要是知道自己被一口锅觉得可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老师?”

他抬起头轻唤一声,估计是完成了手中的习题,却发现主人并不在客厅里。
他只好扶着桌沿站了起来,发现书房的门紧闭着。他心下了然,抬头看了一眼时钟,然后朝着我的方向走来——客厅与厨房是相连的,从我的角度自然能将客厅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直到我的手柄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时我才明白过来:那个少年要下厨了。

那只手修长而白皙,指关节与指腹处处都生着薄茧,掌心温热,指甲修剪得圆润而整齐。

……

洁净的白色上衣,玄色的裙裤,步伐稳健地踏过充斥着叫喊声的道场。他墨色的眼中除了立于远处的靶子之外别无他物。

少年调整了呼吸,拉开那色泽漆黑,外形优美的木丸弓,箭矢“咻”的一声划破空气,直朝着靶子中心的那一点飞去……

“四射皆中!”

面对后辈的赞美,少年的态度算不上热切,他始终握着那把弓,似是要将手中的热量由弓壁传达到箭矢上……

这只是我的一番不切实际的想象罢了。

浅金色的食用油顺着我的内壁滑下,看着少年身上印着gitty图案的围裙,我猛然想起他今天并没有穿弓道服——他时常会去这个城市唯一的弓道场进行训练,训练完后就直奔主人家来补习英语,那把漂亮的木丸弓便会出现在距我不远处。

看来我今天是看不到它了。

少年炒菜的动作相当娴熟,我从他和主人平日的对话中明白他来中国不过年余,中国菜却能做得这样好,私下里估计没少练习。

没想到这少年倒成了第一个使用我炒菜的人。

蒜蓉空心菜,鸡胗酸豆角,清炒莴笋丝,番茄炒蛋……光是看着卖相就令人食指大动,我当然不敢说这是我的功劳,毕竟我不过是个容器而已。

也许是瞅着到了饭点,抑或是被香味所吸引,主人终于舍得从书房里出来了。

“擅自做了几个菜,希望老师不要介意……”

“这些都是你做的?看着相当不错啊!”

主人在餐桌的另一头坐了下来,棕色的眼眸晶亮,是中国人见了美食惯有的态度:“想不到小菊还有这一手?”

“也……也没什么……”

少年脸上的红直蔓延到了耳根,他窘迫地低下头扒饭,视线也转向别处,我想他脑海中正琢磨着该怎样转移话题。

“老师。”

“嗯?”

“请问like和fond有什么区别?”

“这个嘛……”

主人煞有介事地放下筷子,双眼狡黠地眯起,似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笑了一声:“like与fond没什么区别,只是语法和词性上有区别,要论起喜欢的程度,最深的当然是‘love’……”

“小菊问我这种问题,莫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本想着转移话题,奈何让气氛向滑向了暧昧的方向,我想那脸皮薄又容易害羞的少年此时应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本田菊的反应也的确不出我所料,他慌不择路地拿起散落在桌边的英语材料挡住脸,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彻底隐藏起来一般。

“请不要窥探我的心……”*

主人终于抑制不住似的笑出了声,他抽走少年手中的教材,顺手揉了一把少年柔软的黑色短发。

“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唷,这下可连我都看见了。

(四)

“老师会转职成为专业作家吗?”

不知不觉已到了六月,天气热得只消在外头稍站一会儿就会汗流浃背。当然,这是对于人来说,寒来暑往,一年四季对我这种器物而言无甚区别。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主人向来不吝啬电费,家里的空调总是开着的,但今天难得是个阴天,空调得以休假,两台电扇朝着不同的方向摇着头。

“只是偶然想起,如果老师介意的话只当作没听见就好……”

主人用手支着脑袋在少年旁边坐下,两台风扇轮番制造的风吹起他两颊垂下的发丝,露出两道明显白皙于周围肤色的月牙形痕迹。

“噗……”

这是我第一次见那个少年笑,据我这几个月的观察,他是个极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人,也没有太多的面部表情,主人也偶尔会吐槽这一点。

“你笑什么?”

“没什么,抱歉……”

“我们去江边骑自行车吧!”

“诶?”

没办法,主人就是这样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他能以他的活力与热情践行他的绝大多数想法,这一点实在令我佩服。

“没事,是双人自行车,我在前面把控方向,你有劲就蹬两脚,没劲的话坐着就行,权当看陪我看风景了。”

我敢打赌那少年绝对很长时间没骑过自行车了,但他绝不会拒绝主人的提议,这点眼力劲儿我还是有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答应了主人一时兴起的提议。主人似乎很开心,拉起少年的手就向着门口走去——要不是那少年细心,那两台可怜的风扇老兄可要白白地多工作两小时了。

随着大门被关上,房子里变得格外安静,除了恼人的蝉鸣与时钟走动的嘀嗒声,就没了其他的声响。

“天气越来越热了。”

我是可以说话的,这也没什么新奇,毕竟我是一口不务正业的锅,会些什么别的也不新奇。

“是啊。”

我如果是个人,现在一定是笑着的,甚至会神经质一般的笑出声来也说不定。

方才那句不过是我的自言自语,没想到竟有了应答,应答者是放置于距我不远的柜子上的木丸弓。

器物的性子大多随了主人,那把弓也一样。他真的像极了那个名叫本田菊的少年:专注,沉默,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即使无人在家时我也不知道该怎样与他搭话。

可是他刚才应答我了。

“你的弓壁形状优美,很好看……”

“承蒙您的夸奖,当初我的主人是因为维护费用才选择了我。*”

“可是你的确是一把好弓,真的。”

“谢谢您的肯定。”

“你的主人喜欢我的主人。”

“诶?”

敬语张口就来——这一点也同那个少年如出一辙。倒不是说我讨厌他这点,我不过是想看看他惊讶的反应才说出这句话的。

我比那些同我一个模子制造出的同伴恶劣多了。

“您怎么知道?”

“同类。”

我轻声吐出这个词,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语毕,我又变成了挂在墙上的器具,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我。

长久的沉默,蝉又一齐叫了起来,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好过了多久,随着大门被打开,是主人和那个少年回来了。

天虽然阴着,温度却不低,那个少年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沾湿,浅色的衬衫也湿了一片。主人也没好到哪去,他正拿着一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老年人常用的那种大蒲扇不断扇着风,两人的模样颇有些滑稽。

“不能立即开空调喔,会生病的。”

“嗯,我明白。”

主人从冰箱里拿出一根用纸包着的雪糕——比起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袋,这种用纸包着的雪糕显得有些另类。

“关于我是否转职成专业作家……”

主人咬了一口手上的雪糕,有汗水顺着他的脸侧滑下,他拉开少年身旁的椅子坐下,似不经意般的说出这句话。

“小菊希望吗?”

少年正拿着毛巾擦汗,闻言停了手中的动作,他低着头,从我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看见他握着毛巾的手颤抖着。

我有些于心不忍——他甚至激起了一口锅的同情心。

“我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影响老师的决定……唔……”

主人将那根雪糕塞进了少年嘴里。

“小菊很喜欢弓道吧?”

主人用手支着头坐着,他嘴角带着笑,不等少年回答便接着开口:“我对写作这件事的感情,和你对弓道是一样的。”

少年仍低着头,我能感受到他内心压抑着的情感,但我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小菊还记得两年前的县大赛吗?”

“诶?”

少年终于抬起头,枯井般毫无波澜的黑眸中显露出疑惑的情绪。

“你是你们组的大前,对吧?”

少年点了点头,有些恍然大悟般地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当时您也在?”

“我一直都在观众席。”

主人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看着明显开始害羞的少年:“大前无疑是压力最大的,你能四射皆中,真不简单。”

“说什么命中注定未免太过牵强,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来中国,并且成为我的学生……”

“我……”

少年局促地眨了眨眼,不敢去看主人的脸,从我的角度能看见他变得通红的耳垂。

“四射皆中,可不止射中靶心那样简单啊……”

太近了,我不禁将视线向柜子上转移,直到看到那漆黑的弓壁才安心下来。

“直到你毕业,我才会考虑辞职。”

“小菊可是我的得意门生啊……”

“这种雪糕叫什么名字?我觉得它的包装纸很有特色。”

我不禁在内心长叹一声,这少年转移话题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硬。

那少年的脸已经红透了,我相信主人清楚这是由谁造成的,所以他也不问,只是兀自笑着,用拇指擦去少年嘴角沾上的奶油。

“东北大板,全都是奶油很甜吧?”

“嗯……”

我甚至能看见少年头顶上冒起了烟——主人用舌头舔去了拇指上沾着的奶油。

我若是人类,现在应该开始打饱嗝了。

(五)

我叫中华锅,顾名思义,是一口品质优良的锅。

作为一口锅,我的本职是作为炒菜的容器,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我的主人也是这么想的,他是个生着一副好相貌的青年,乍看就不似一般人——他每天用我炒出的菜都不重样,满汉全席,就没有他不会做的。

武器?别开玩笑,我只是一口锅罢了,莫说我骗你。

……

好锅不提当年勇,若是你真的想知道,我就给你透露一点罢。

曾在厨房这一隅之地,我也是个王者,直到我的主人恋爱了……




*《阴阳师》电影中源博雅的台词。

*木丸弓的维护费用是所有弓里最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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